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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瑛研究三题

国家临床医学研究中心第三批申报工作启动,已落户22家医院顾工玉山草堂在昆山西郊、阳澄湖东岸。是昆山巨富顾瑛的私家园林。顾瑛(1310-1369),名阿瑛,又名德辉,字仲瑛,昆山人。顾氏为东吴大姓。顾瑛家世显赫。才干过人,不但经营田产、商业,还从事海上贸易,与州、府、行省官员都有联系。30岁时,顾瑛的兴趣转向文艺,

国家临床医学研究中心第三批申报工作启动,已落户22家医院

顾工

玉山草堂在昆山西郊、阳澄湖东岸。是昆山巨富顾瑛的私家园林。顾瑛(1310-1369),名阿瑛,又名德辉,字仲瑛,昆山人。顾氏为东吴大姓。顾瑛家世显赫。才干过人,不但经营田产、商业,还从事海上贸易,与州、府、行省官员都有联系。30岁时,顾瑛的兴趣转向文艺,“读书积学,临帖赋诗。堂序几案列三代彝鼎、唐宋人书画”。40岁以后。他将田业交给子、婿打理。自己则在界溪旧宅之西。以玉山草堂为核心营建园林。其址在今江苏昆山西郊傀儡湖边,东望玉山,西邻阳澄湖,南侧是黄金水道娄江。

从至正八年(1348)开始,拥有文人和富商双重身份的顾瑛,把举办玉山雅集作为他后半生的事业。他以玉山草堂为中心加以扩建,到至正十年(1350)完工,形成钓月轩、读书舍、湖光山色楼、书画舫等三十多个景点。初名“小桃源”,落成后定名“玉山佳处”。庭馆绵延数里。有山水亭台之胜,有花草珍禽之奇,有书画文玩之美,还有耳目声色之娱。凡有文艺名家过往吴门,顾瑛都设法邀请他们到玉山草堂作客

玉山草堂扩建以后,规模很大,有亭馆数十处,成为元代江南园林的典型之作。漫步园林。名家墨迹随处可见。“每处各有春帖一对,阿瑛手题也。记必名公诗必才士,虽篆隶二三字亦必选当代名笔。”玉山佳处各景点的楹联都出自主人顾瑛之手,而匾额必出自当时名家,这从顾瑛辑《玉山名胜集》中记载也可得到验证。如“玉山草堂”为虞集隶书,“芝云”、“小蓬莱”、“碧梧翠竹”、“君子亭”、“澹香亭”为赵孟頫篆书,“秋华”为鲜于枢书,“可诗斋”、“钓月”、“种玉”为杜本隶书。“拜石坛”、“寒翠所”为达兼善书。“玉山佳处”为马九霄篆书,“读书舍”、“浣花”为赵雍篆书,“湖光山色楼”为赵奕篆书,“书画舫”为吴睿篆书。修建玉山佳处时赵孟頫已故,其墨迹或来自顾瑛的收藏,或来自朋友的支援:其他名家墨迹都是专门为顾瑛题写。其中书画舫,是专用于书画收藏、欣赏和创作的。“中无他长物,唯琴瑟笔砚,多者书与画耳”。

至正八年(1348)至十二年(1352)是玉山雅集的高潮期,过往吴门的各地名流,经常造访玉山草堂。每次雅集的人数并不多。通常五六人至十几人,但相当频繁。明确有时间可考的雅集,至正八年有7次,九年有5次,十年有22次,十一年有12次。至正十二年,江南陷入战乱,玉山雅集由盛转衰,这年有7次。至正十四年(1354),顾瑛以布衣起,协助水军副都万户董抟霄佐治军务,海运漕粮,他的经世致用之才再次显现出来。江浙行省要委任他为知州,顾瑛不愿受公务束缚,坚辞不受。至正十六年(1356),张士诚部下“兵入草堂”之后,顾瑛奉母到吴兴商溪(今归安县双林镇)大慈隐寺避难,母丧后重回玉山。几年后顾瑛挈家避居嘉兴合溪草堂,雅集也在时断时续地进行。吴江的“水西清兴”,杭州的“西湖梅约”,顾瑛都是其中主要人物,似乎也可看做玉山雅集的延续。

在十几年的时间里,玉山雅集的参与者将近400人,留下文学作品的有270余人。著名者有文学家张雨、郑元祐、杨维桢、郭翼、郯韶、袁华、张翥、陈基、袁凯等,画家黄公望、王冕、倪瓒、张渥、王蒙等。曲家张可久、高明、顾坚等,还有蒙古、色目人如昂吉、聂镛、萨都剌、泰不华、马九霄、邾经等。这些雅集宾客大多是文学家兼艺术家。使雅集成为综合性的文学艺术活动。杨镰先生根据顾瑛辑《玉山名胜集》《玉山名胜外集》《玉山倡和》《草堂雅集》。袁华辑《玉山纪游》以及顾瑛《玉山璞稿》等书统计,与玉山雅集有关的诗歌在5000首以上。元末文人每感叹生命易逝,良辰不再,战乱又给了特殊的生命体验,遂希望借助诗文书画来实现生命价值。顾瑛不遗余力地搜集玉山雅集诗文并刊印出版,不能不说有这样的考虑。

一、杨维桢与玉山雅集

不可否认的是。玉山雅集的成功,一方面由于主人顾瑛的轻财好客,另一方面也由于杨维桢巨大的号召力。玉山雅集在至正八年(1348)频繁举行,并扩建玉山佳处,与杨维桢实有莫大的关系。

杨维桢和顾瑛的结识过程。在《元诗选》收录的倪瓒《因吴国良过玉山草堂辄赋长句奉寄》诗后,有一段小注:

玉山主人欲延杨铁压于家塾,铁压报曰:必得当世清雅高洁之士如倪云林者,以一札至,即如约耳。玉山因托云林素相习者,操舟出,邀至玉山家。玉山已构别业,悉如萧闲、清閟之制。云林惊喜,请见玉山。玉山告以铁压之意,欣然致书焉。自是三人相与结欢,往来无间。

这段文字绘声绘色。然大有疑问。原因是:一、在倪瓒诗集(如清康熙城书室刊本《清閟阁集》卷六)中此诗并没有注,不知注为何人何时所添:二、倪瓒是否去过玉山草堂尚无定论,至少在至正八年(1348)杨维桢参与玉山雅集时,倪不曾去过:三、杨维桢去玉山草堂之前,已经认识顾瑛,不需要通过他人代为邀请。

目前所知杨维桢与顾瑛最早的见面,在至正八年(1348)正月二十二日,杨维桢“偕昆山顾仲瑛、郯九成,大梁徐师颜燕于吴城路义道家”。既说“偕昆山顾仲瑛”。应当已经认识并目相约同集。在这次筵席上,杨维桢即席赋诗,顾瑛同赋。

随后,顾瑛邀杨维桢等同游虎丘。因雪未果。遂于二月十九日修书邀杨维桢赴昆山,杨维桢与郯韶次日乘舟抵达玉山草堂。登岸之后,主人先陪他们在庭园中游览一番。杨维桢说:“其首纳交于余也,筑亭曰某亭,以尊余之所学也:设榻为某榻,以殊余之所止也。”顾瑛用命名“铁崖亭”、“铁崖榻”的方式,来突出杨维桢的特殊身份,这让杨维桢感动不已。到了吃饭时,顾瑛用奢华的酒宴再次凸显对杨维桢的尊崇。“每食,主人必出佳酝,以芙蓉金盘令美妓捧劝。”面对主人的盛情。杨维桢难掩激动。这些年来,他复职无果,经济困顿,何曾有过如此隆重的接待?这天参与雅集者还有姚文奂、李立、张渥、于立,以及顾瑛儿子元臣、元礼等人。顾瑛又召来美妓翡翠屏、天香秀、丁香秀、小琼英四人侍酒并表演歌舞,为雅集助兴。事后张渥作《玉山雅集图》记其盛况。

二月二十一日。顾瑛领杨维桢、姚文奂、张渥、郯韶、于立数人游昆山玉峰(又名马鞍山),杨维桢写下了著名诗句“大风吹落日,人立玉峰头”。到了二十五日前后,张雨、李孝光应邀从平江来到玉山草堂,与杨维桢、顾瑛相聚。他们一同造访了顾瑛在东仓(时昆山州治所在,今太仓市区)的别业,夜集吕诚家中来鹤亭,饮酒赋诗。三月初一,杨维桢回到玉山草堂,为张渥《桃源雅集图》撰记。三月三日夜,杨维桢、杨宗道、陈贞宴集于书画舫,侍姬素云行椰子酒,杨维桢吹铁笛,主宾联句为乐。

早在四年之前,杨维桢曾经为杨譓《昆山郡志》作序云:“吾闻昆山自县升州。户版与地利日增,租赋甲天下州郡县。市贾之舶萃焉,海漕之艘出焉,庸田水道之利害在焉。”然直到这次,通过二十天的访问,结交顾瑛、于立、吕诚、郭翼等人,游历西郊的玉山草堂、旧治所在地马鞍山、新治所在地东仓。杨维桢才真正了解昆山的经济、人文之昌盛。从此,杨维桢与昆山友人往来不断,玉山雅集也在他带动下兴旺起来。

这年六月,杨维桢又到了昆山,住了两个月之久。六月四日,杨维桢与姚文奂、马麐、陆仁、袁华诸人置酒娄东园。七日,在东仓题黄景云《林屋山先茔图》。二十日。在东仓听海阁与陆仁同观邓文原《临急就章》。二十四日,与高智、于立、张师贤、袁华、陆仁宴集于顾瑛“浣花馆”。主客联句二十四韵,杨维桢序之。如此频繁的雅集活动,杨维桢是其中当之无愧的核心。他的到来,把许多昆山文人集合在一起,共同探讨文艺。此时顾瑛感到玉山草堂的接待能力有限,于是从七月开始扩建亭馆,又叠山穿池。引入娄江之水,将这片园林称为“小桃源”。杨维桢为之撰记多篇。

至正九年(1349)三月,杨维桢前往松江璜溪书院授学,此后杨、顾二人见面的机会大大减少了,但二人的友谊和联系一直保持终生。至正十年(1350)十二月一日,杨维桢自松江前往杭州任职,舟过昆山,与顾瑛、于立、曹新民相聚于玉山草堂。顾瑛《芝云堂分韵诗序》云“余与杨君铁崖别两年矣”。看来杨维桢在璜溪的这两年未尝造访玉山草堂。杨维桢任官杭州时遗失了一支小铁笛,顾瑛听说此事,在吴门购玉箫赠之,杨维桢也有《湖上感事》四绝奉寄顾瑛。杨维桢于至正十九年(1359)冬自杭州移居松江以后,数次去昆山,但因顾瑛避居嘉兴,二人难以见面,便以诗柬互奇。一次杨维桢乘舟经过苏州唯亭附近的沙湖。有《过沙湖书所见》诗寄顾瑛二子,云“故人相忆在娄上,坐对玉山怀草堂”。杨维桢还在珠帘氏扇面上写下一首思念顾瑛的诗:“五月江声入阁寒,故人西望倚阑干。珠帘新卷西山雨,第一峰前独自看。”顾瑛回昆山后,曾携薛道士载酒访杨维桢于松江草玄阁,流连数日。

作为玉山雅集的核心人物之一,杨维桢对玉山雅集的贡献主要有:

一是他对玉山雅集的兴盛具有关键作用。虽然在至正八年(1348)之前,玉山草堂已经有过一些小型雅集,但不成气候。至正八年(1348),杨维桢到来以后,他的文学声望使得玉山雅集的知名度迅速提升。杨维桢不但自己参与雅集。而且呼朋引友,请来郯韶、张雨、李孝光等人,壮大雅集声威。由于宾客纷至沓来,导致顾瑛大兴土木,扩建玉山草堂。可以说。玉山雅集能够成为浙西地区著名的文人雅集,与杨维桢的巨大号召力密不可分。即便他后来缺席于雅集现场。也经常以撰文、撰序、唱和的方式进行参与,并且与玉山雅集的大部分参与者保持着私人友谊。故杨维桢被推尊为玉山文人集团的精神领袖,确在情理之中。

二是他对玉山雅集的诗风具有引导作用。玉山雅集在历史上能够有那么响的名气,与大量的雅集诗歌不无关系。玉山雅集留下的约五千首诗歌,是元末诗坛的一个缩影,体现了元末诗歌“宗唐复古”的风气。雅集时常以分韵赋诗作为娱乐。所选分韵诗句也以唐诗(尤其是杜甫诗句)居多。杨维桢高举复古与抒情两面旗帜,倡导古乐府诗创作。玉山雅集的参与者中。有相当部分是杨维桢的友人和学生,即铁雅诗派成员。连顾瑛也被杨维桢明确列入铁雅派名单,黄仁生先生则将顾瑛作为铁雅派后期副将。尽管顾瑛并未有意把玉山草堂作为铁雅派的基地。而且他本人作诗也不都是古乐府诗或者奇诡烂熳的风格,但事实上玉山雅集对于铁雅诗派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如果我们承认杨维桢对顾瑛诗风的影响,承认铁雅诗派对于玉山雅集诗风的影响,就必须承认杨维桢是玉山雅集诗风的引领者。

三是他为玉山雅集留下了大量文学和书法作品。杨维桢为玉山草堂撰写了《小桃源记》《玉山佳处记》《书画舫记》《碧梧翠竹堂记》《玉山草堂雅集序》等文章,盛赞顾瑛的人品和雅集的成功。如他在张渥《玉山雅集图》后跋云:“夫主客交并、文酒宴赏代有之矣,而称美于世者,仅山阴之兰亭、洛阳之西园耳。金谷、龙山而次弗论也。然而兰亭过于清,则隘,西园过于华,则靡。清而不隘也,华而不靡也,若今玉山之集者非欤?”在这里,杨维桢将玉山雅集与历史上的兰亭雅集、西园雅集相提并论,并将“清而不隘、华而不靡”定义为玉山雅集的特色。另外,杨维桢在玉山草堂留下的书法作品也有很多,可分为三类:一类是为玉山草堂景点题写匾额,如《玉山佳处记》云“余抵昆,仲瑛氏必居予佳之所,且求志榜屋颜”,《小桃源记》云“仲瑛且出文木板,求余志榜屋颜”,杨氏在虞集《步虚词四章》后题云“仲瑛藏于玉山小楼。余遂扁之曰小蓬莱”。第二类是大量的雅集诗文手稿。这些名家手稿被顾瑛分类装裱保存,编成《玉山名胜集》。但可惜的是,这些墨迹在元末屡遭劫难。竟然无一传世。第三类是为顾瑛的书画藏品如赵伯驹《内人琴阮图》、柯九思《竹图》、盛懋《内人吹笛图》等题跋。其题唐人曹霸《赤马图》云:“可怜八骏今已化。一匹惟留祯血驹。断缣流落桃源主。玉堂仙人题后楮。临风展卷话开元。白发圉人愁欲语。桃源主人求我歌,我歌一月成蹉跎。草堂老人不可作,赪兮祯兮奈尔何。”

二、顾瑛与倪瓒的关系

顾瑛与倪瓒都是江南巨富,都有很高的文化修养,也有许多共同的朋友,但他们的关系颇为微妙。二人有不少唱和之作,顾瑛辑《草堂雅集》《玉山名胜集》也收录了倪瓒的诗作。但至今没有发现二人互相造访的明确记载。至正八年(1348)二月,顾瑛邀杨维桢、张雨、倪瓒等往玉山,杨维桢立刻就去了,张雨隔了几天赶去,倪瓒未赴约。至正九年(1349),倪瓒有诗《至正九年八月十六日,计筹山吕尊师访予萧闲馆,为言顾征君仲瑛玉山隐居之胜,辄想象赋长句以寄》,从诗题文字来看,他显然还未去过玉山草堂。顾瑛辑《草堂雅集》卷九云:“倪瓒……与予有葭莩之亲,累辱见招,规往而每不果。”顾瑛《游锡山纪行诗序》云:“至正辛卯(十一年)八月二十有四日,余避冗往游锡山谒倪徵君,时徵君留毗陵。”看来两人的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要么顾瑛没空去云林草堂,要么是到了无锡但倪瓒不在家。

倪瓒和顾瑛之间的唱和,多是通过第三人传递的。宜兴墨工吴善(字国良)、道士吕敏(字志学)、岳榆(字季坚)就充当过这样的角色。吴善擅制桐花烟墨,亦擅吹箫,和张雨、倪瓒交好。至正十年(1350)十二月吴善造访玉山草堂之前,请倪瓒修书作为中介,其动机可能是为了售墨。顾瑛热情接待了吴善,留他住了几天,赏雪听琴,并作《清平乐》词赠之。至正十四年(1354),倪瓒作《梧竹图》并诗寄顾瑛。顾瑛诗云“何当相过一相见,带取奚奴携锦囊”,“思之不见劳神交,月明耶耶梁溪潮”,仍然在发出邀请。而此时倪瓒已移居吴江汾湖之畔的陆庄。距昆山不过几悝,不知为何二人相见如此之难。

顾瑛与倪瓒的相识。不晚于至正八年(1348)。该年三月。顾瑛曾买舟邀杨维桢、倪瓒、张简、琼花等游虎丘。杨维桢记道:“予尝于灵岩、虎阜间闻其(周琦)奇弄,令人飘飘然有伊洛间意。时坐客句曲张贞居、东海倪元镇、昆山顾仲瑛、云丘张仲简、吴兴郯九成,咸名能诗者也。”这是一次欣赏玉笙演奏的聚会。

至正十八年(1358)八月。顾瑛到吴江水西寺与谢节、释自恢等人雅集(即“水西清兴”),住在吴江法喜寺。客寓吴江的倪瓒来到法喜寺,与顾瑛见面。并为他画《金粟道人小像》(又称《顾玉山三教小像》)。经历了数年战乱,倪瓒家园已毁,顾瑛的草堂也已衰败,这两位昔日的富豪,心态都已发生了变化。倪瓒在画面左上角题了一段赞语:“谓其有意于荣进欤?咏歌弹琴,诵古人之书。谓其为阔略于世故欤?能扩先世之业,昌大其门闾,逍遥户庭,名闻京都。忽自逸于尘氛之外,架扁舟于五湖。性印朗月,身同太虚。非欲会玄览于一致,而贯通于儒者耶?倪瓒造,戊戌八月法喜精舍北楼。”顾瑛自题云:“儒衣僧帽道人鞋,天下青山骨可埋。若说向时豪侠兴,五陵鞍马洛阳街。”这幅稀见的倪瓒人物画作品,著录于《清河书画舫》卷十一。张丑云:“云林手写《顾仲瑛小像》,白描,师李伯时,左方有云林题识,仲瑛亦自题其上。此帧向藏秀水项氏,今在钱牧斋家。”此作亦著录于《珊瑚网》卷三十四,汪砢玉云:“崇祯七年闰中秋新霁,阅玉山像,清腴微须,顶笠束玦,蹑玄鸟,执孔雀尾扇,坐云鹤褥,有书一册在旁,白描如铁线然。”周积寅编《中国历代画目大典(辽至元代卷)》称此画为日本小川广己收藏,未知真伪。有石刻在嘉定孔庙碑廊。画面内容与著录相符,唯线条稍粗,乏白描风韵。

倪瓒究竟是否去过玉山草堂呢?洪武六年(1373)八月十日倪瓒《题耕渔轩》诗稿(现藏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跋云:“仆来轩中,自七日至此凡四日矣。风雨乍晴。神情开朗,而又与耕云、耕渔笑言娱乐,如行玉山中,文采自足照映人也。”玩其文意,倪瓒既然由耕渔轩雅集想起玉山雅集,“如行玉山中”,他应当是造访过玉山草堂的。

倪瓒和顾瑛都是元末著名文人雅集的东道主,但二人的秉性有着很大的差异。比较而言,顾瑛的性格比较外向,喜欢结交三教九流,善于周旋社会事务:而倪瓒的性格孤高,又有洁癖,清閟阁雅集既没有声色歌舞之娱,也没有广集宾朋的豪绰,只是在志趣相投的文友圈子里举行。可以说,倪瓒经营家业的才能、应对官府的才能、组织雅集的才能都没法和顾瑛相比。这也是清閟阁雅集的规模和影响力不及玉山雅集的首要原因。

三、合溪别业在长兴还是嘉兴

几百年来,对于顾瑛在兵乱后曾经隐居嘉兴合溪别业这一说法,并无疑问。然谷春侠《顾瑛合溪别业考》及《玉山雅集研究》中提出了新的看法,认为合溪别业在长兴而非嘉兴,并得到一些人的附和。故有必要作一辨析。

合溪别业在嘉兴的明确记载见于殷奎为顾瑛所撰《墓志》:“适淮兵屯吴,闻君将用之,乃谢绝尘事,营别业于嘉兴之合溪,渔钓五湖三泖间。”明人王鏊《姑苏志》也说:“张士诚入吴,欲强(顾瑛)以官,乃去隐于嘉兴之合溪。”清人沈季友《携李诗系》是嘉兴历代诗集,其中云“张士诚入吴,遂遁迹隐嘉兴之合溪,营别业居之”,并收录有顾瑛诗《玉山中亭馆拆毁殆尽,仅留一草堂耳。今于嘉兴合溪营一别业,颇幽寂,因赋五言一首》。也就是说,不管是顾瑛本人还是其友人,也不管是苏州人还是嘉兴人,都承认顾瑛曾经隐居嘉兴合溪别业。

谷春侠认为文献流传中会有传抄的错误,也有被后人窜改的可能,故需要重新加以考察。这种态度是可取的,她的问题出在对文献的解读上面。谷春侠知道顾瑛至正十六年(1356)奉母避难于吴兴商溪。也知道顾瑛曾经在嘉兴鸳鸯湖(南湖)一带活动。留下许多诗作。但她却说:“从‘秀州城外喜重来、‘前年去家今复来、‘爱汝重迁槜李来之句可知顾瑛已两次迁居于此。又《槜李诗系》卷五有顾瑛诗《次蒲庵长老三首》。其一云:‘鸳鸯湖上住三年,每忆僧中有皎然。看来他在嘉兴南湖之畔确实断续地留居了很久,以致后来人们把合溪别业和嘉兴别业混在一起。”为什么她认定合溪别业和嘉兴别业是两件事呢?

谷春侠文章中推断合溪别业在长兴的理由主要有三条。第一,她查找了《太湖备考》《三吴水考》《吴中水利全书》《水道提纲》等几种史志,都记载说合溪即长兴的箬溪,注入太湖,溪旁有合溪镇。但这只能证明长兴有台溪,不能证明全国其他地方没有“合溪”。地名有大有小,有显有隐,即便不见于史志。也未必就不曾存在过。第二,她举出顾瑛《和顾敬沙湖杂咏廿首寄呈玉山》中“草堂新结在江乡,石作屏风竹作床。山隔具区当户小。水通槜李到溪长”一首,来证明顾瑛新居位于太湖岸边的长兴。确实,长兴比嘉兴更靠近太湖,可长兴的水系都注入太湖,哪能通往东边的嘉兴城呢?“水通槜李”其实是反面证据。第三,她举出顾瑛《和谢节有怀寄玉山》诗云:“家在白蘋洲,坐看江水流。如何索居者;岁莫集百忧。”因白蘋洲是湖州名胜,距长兴较近,来证明顾瑛住在长兴。这又是错的。因为谢节的诗“摇艇入沧洲,寒沙带浅流。寄言金粟老,酤酒慰离忧”写的是顾瑛(沧洲即昆山东沧)。那么顾瑛的“家在白蘋洲,坐看江水流”写的就是谢节。谢节与顾瑛初会于至正十八年(1358)八月吴江法喜寺,这两首唱和诗当作于该年秋冬之际。当时谢节任湖州太守。

靠上述理由来推翻前人记载,是做不到的。事实上。证明合溪草堂在嘉兴的线索还有很多。例如谷春侠文章中引用过陆麒《和达夷曼新岁喜晴》诗句“看竹应过鸳水上,著书多在合溪边”。她没有注意到,鸳水在嘉兴,那么合溪也在嘉兴无疑。

顾瑛何时隐居嘉兴?目前只知道是在玉山草堂大部分遭毁之后,具体时间尚不十分清楚。从顾瑛诗文中,可以看到至正二十年(1360)八月、九月顾瑛在昆山与友人分韵赋诗,二十三年(1363)三月十九日在金粟堂题诗于张观《合溪别业图》,二十三年(1363)冬至在玉山草堂题诗于赵元《合溪草堂图》。二十四年(1364)七月十五日在市泾别业题诗于晁补之《竹卷》,二十五年(1365)七月廿一日在合溪别业书《巫峡云涛石屏志》,某年七月廿三日在嘉兴作《口占二绝》云“三载移家在秀州”。诗跋云“仆蒙贤守怜流寓甚切。故三归草堂”。至正二十六(1366)年顾瑛57岁生日时。子元臣回乡祝寿,则顾瑛已经返乡。由以上资料可以大致了解到,营建合溪草堂在至正二十三年(1363)三月之前。顾瑛返乡时间在至正二十六年(1366)之前。他移居嘉兴至少三年,也至少三次返回昆山[可能就是上面提到的至正二十三年(1363)三月、十二月及二十四年(1364)七月这三次]。

著录于《赵氏铁网珊瑚》卷七、《式古堂书画汇考》书卷二十二、《书画萃苑》卷四的一部《竹林陈氏杂帖》,其中有顾瑛、杨维桢诗多首和顾瑛隐居嘉兴有关。这部杂帖包含元人诗文多种。依次为:1.朱志道《致竹林先生诗札》。至正二十二年(1362)立冬。2.鲍恂《奉和中秋玩月三首》,至正二十年(1360)八月二十日。3.顾瑛《次韵刘季章永安湖诗,上子刚判府》。某年六月十八日。4.杨维桢《和顾瑛永安湖诗》,未署年月。5.顾瑛《和复博文先生诗五首》,某年正月十五日。6,杨维桢《元夕与妇饮,录呈子刚节判》,某年元夕。7,杨维桢《赠元璞诗,寄节判相公》。至正二十一年(1361)立秋。(另有马庸、瞿智诸人诗题,不录)

其中顾瑛几首诗。已经被杨镰先生编入《玉山璞稿》。但是《竹林陈氏杂帖》的意义。只有放在互相关联的环境中,去研读它的内容,才能凸显出来。这部杂帖中的元人诗文,并未严格按照时间先后排序。不过其中一些诗稿的内容是有关联的,如诗1、2是唱和关系,必在同年:诗3、7都提到元璞(良琦),他原是苏州龙门寺住持。此时与顾瑛同寓嘉兴合溪草堂:诗3、6、7都与“子刚节判”相关。既然此人职务未变。则三件诗稿的时间应当接近。

由于诗7杨维桢《赠元璞诗,寄节判相公》至正二十一年(1361)立秋作于松江,诗序云“赖善卿到嘉禾。为作金粟道人诗使。濒行。曰:金粟吟友为元璞尊者,胡为无诗”,故知此时释良琦陪顾瑛一起住在嘉兴。过去我们对顾瑛至正二十一年(1361)的行踪毫无所知,这首诗透露了重要的信息,同时也把顾瑛移居嘉兴的时间提早到至正二十一年立秋之前。由于顾瑛在至正二十五年(1365)或二十六年(1366)返回昆山居住。这样,他就不是“三载移家在秀州”,而是至少五年!诗3、4、6的写作时间应当与7接近。杨维桢《元夕与妇饮》可能书于次年(1362)正月十五日。楚默先生推测此诗书于明洪武三年(1370),误。

合溪草堂的具体位置在哪呢?顾瑛《和复博文先生诗五首》之中《次韵观帖之什》有一诗句:“水如燕尾出湖分,合入长溪直到门。”这句话太重要了!就是说,有一道溪水汇入长溪。流经顾瑛门前。“合溪”竟然不是地名,而是指溪水汇合处!这可能是顾瑛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也是把后来的寻访者引入歧途的原因吧。

长溪在嘉兴王江泾镇北面十余里的南汇镇。现在已经找不到这条溪流,但还有长溪路、长溪桥。这个地址与晚清嘉兴人唐佩金《闻川缀旧诗》所述完全吻合:“合溪别业:在泾北七八里许,元顾仲瑛所筑。”顾瑛友人赵元画过一幅《合溪草堂图轴》,现藏上海博物馆,是按照合溪草堂的实景来描绘的。草堂临水而建,旁边树木幽深,前方水面空阔,水中有沙洲。顾瑛在画上题诗云:“草堂卜筑合溪浔,竹树萧森十亩阴。地势北来分野色,水声南去是潮音……”说明草堂建在合溪深水处的岸边(便于舟楫停靠),地势北面高。水向南流。诗跋又云:“予爱合溪水多野阔,非舟楫不可到,实幽栖之地,故营别业以居焉。善长为作此图,甚肖厥景,因题以识。”顾瑛选择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实有躲避外人找寻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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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临床医学研究中心第三批申报工作启动,已落户22家医院顾工玉山草堂在昆山西郊、阳澄湖东岸。是昆山巨富顾瑛的私家园林。顾瑛(1310-1369),名阿瑛,又名德辉,字仲瑛,昆山人。顾氏为东吴大姓。顾瑛家世显赫。才干过人,不但经营田产、商业,还从事海上贸易,与州、府、行省官员都有联系。30岁时,顾瑛的兴趣转向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