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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共赏

香炉一个大家共赏杀姬Anincenseburnerisavesselmadeforburningincenseorperfumeinsomesolidform.Thesevesselsvarygreatlyinsize,form,andmaterialofconstruction,andhavebeeninusesinceancienttimesinmanycultures.ThehistoryofincenseburnersinChinesecultureprobablybeganinthelateEa

香炉一个 大家共赏

杀姬

An incense burner is a vessel made for burning incense or perfume in some solid form. These vessels vary greatly in size, form, and material of construction, and have been in use since ancient times in many cultures. The history of incense burners in Chinese culture probably began in the late Eastern Zhou dynasty(770–256 BC). For ancient literati, incense burning was an indispensable part of living, which also boosted the development of incense burners.

焚香的历史很是古早,在殷商时期的甲骨文中便有记载,因此催生出许多不同材质、样式的分享工具——香炉。然而,只有文人审美下的才更符合“香”的气质。于文人而言,焚香不仅仅是生活的点缀,更成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加入了文人审美的香炉,最终将这种实用器皿上升为精神的物化。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焚香的目的主要是熏衣、驱虫、除秽。而做这些显然并不需要专门设计考究的香炉,随便一个铜炉都可以拿来用。

至两汉,佛教兴盛,作为一种更具仪式感的宗教器物,专用于佛前燃香的香炉开始出现并流行。而另一方面,方家仙术盛行,人们对修道升仙的狂热促进了香文化的发展,无论从嗅觉还是视觉来看,“香”都会让人联想到仙境。汉代横空出世的博山炉,简直就是仙山妙境在人间的缩小版,令人不禁在烟雾燎烧中心生幻觉。当时,烧香还不是闲事,而是正事——主要用于宗教活动,烧香是与佛祖上仙相通的路径。

文人与宗教的关系,历来是剪不断、理还乱,香火天然的缥缈质感和被宗教赋予的超凡神通,让人们对烧香这一看似简单的行为日渐迷恋。王维说“少儿多送酒,小玉更焚香”;李白说“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杜牧说“桂席尘瑶佩,琼炉烬水沉”……于是,开发香料的品种、创新香具的样式,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从唐代的富丽堂皇到宋代的恬静淡雅。

瓷香炉

现在公认最有“品位”的香炉诞生于宋代。当然,作为中国文化和文人艺术的巅峰,宋代的品位基本代表着中国古代精英生活的极致。

宋代以前,也有诗人、画家、书法家、文学家,但他们都不叫文人,他们大多也并没有很多闲情逸致去苦心孤诣这些完全“无用”的事物。只有宋代诞生的文人群体,不仅继承了先辈们雅好焚香的癖好,还亲身投入到香料制作、香炉设计之中,让这一时代的香炉具有了文人的气质。

宋代香炉的整体气质是文雅的,虽然造型多样,但已经逐渐摒弃了前代的繁复、华丽,而是趋于简洁、质朴。当时的香炉以瓷制为主,大致分为有盖的封闭式(熏炉)和无盖的敞开式,两者之内又有多种造型和风格。有盖的如延承自两汉的博山炉,经过宋式的改造变得造型更加简洁、抽象。鸭子造型的熏炉——香鸭,当时也十分流行,可放在寝帐之中,很多文人的诗词中都有提到,如“金鸭余香尚暖,绿窗斜日偏明”(陆游《乌夜啼》);“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时彦《青门饮》);“玉纤慵整银筝雁,红袖时笼金鸭暖”(秦观《木兰花》)。

敞开式的香炉自宋代开始渐成主流,后世大闲人李渔为此做了解释:“香炉闭之一室,刻刻焚香,无时可闭,无风则灰不自扬,即使有风,亦有窗帘所隔,未有闭熄有用之火而防未必果至之风者也。是炉盖实为赘瘤,尽可不设。”(《闲情偶记》卷四《器玩部》“炉瓶”条)

相较于封闭式的有盖香炉,敞开式的无盖香炉在造型设计上更为简洁,也更符合文人的审美,如鬲式炉、奁式炉、鱼耳炉等,皆借鉴了商周古器物造型,带有一种古拙之美,其造型端重典雅,线条简洁流畅,配以宋代名窑的清雅釉色,堪为宋瓷香炉已至后世效仿的典范。

宣德炉

明宣德三年,宣德皇帝收到了暹罗国(今泰国)进贡的一批风磨铜。宣德很开心,决定用这些材料铸造一批香炉,“可照《博古》、《考古》诸书,并内库所藏柴、汝、官、哥、均、定等窑器皿款式典雅者,照式铸来”(《宣德彝器图谱》卷一),并亲自监制。这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宣德炉。

宣德炉是中国历史上首次使用黄铜合金铸造器物,代表了当时中国最高的铸铜水平。《宣炉博论》中记载用铜需经过12道冶炼,最终1斤黄铜仅余4两;《宣德彝器图谱》记载最少也需经过八道冶炼。其用材、技艺之精益求精可谓登峰造极。

宣德炉系由明代皇家铸造,却遵循宋代文人的审美,造型古朴典雅,色泽温润中和,完全超出了历史上对金属器物的一切想象。因此虽铸造之初是用于宗庙祭祀或皇家内廷,却得到了后世文人的空前赞誉。明末文人冒辟疆对宣德炉爱不释手,形容其“有炉光怪真异绝,肌腻肉好神清和。窄边蚰耳藏经色,黄云隐跃穷雕磨”。

宣德皇帝朱瞻基是有明一代中比较倾向于文人与艺术的一位皇帝,虽然被称作“蟋蟀天子”,但哪个文人不贪玩呢?他仰慕宋代文艺的辉煌,在宣德炉的造型设计上以宋瓷为宗,命礼部尚书吕震、太常寺卿周瑛、司礼监太监吴诚共同遴选出宋瓷款式上奏,并由其亲自审阅筛选,再三推敲之后才可开铸。项元汴在《宣炉博论》中说:“今之鉴赏家不读此谱不知宣庙圣学渊深,其所制鼎彝名目虽于臣下拟进,必命疏其事实与施于何所宜否,再四推敲,方便鼓铸……殊不知凡进呈样炉,例不填款,俟选中特铸,方许写款。”这种严谨的态度保证了宣德炉的美感,虽为皇室铸造,却全然没有沾染皇家的富丽浮华,而是尽得文人的温润清雅,一派君子之风。清末以收藏宣德炉名世的藏家赵汝珍在其《古董辨疑》一书中写道:“宣德所制之炉,其规矩匀整方圆适度,虽今日用机器仿制亦不可能,诚如出自鬼斧神工者。”

宣德炉另一摄人心魄之处在于色泽,在铸造过程中加入各种显色物质,以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赵汝珍在《古董辨疑》中说宣德炉有仿宋烧斑色、仿古奇绿色、朱砂斑、石青斑、石绿斑、墨漆古斑、葡萄斑、朱红斑、淡蓝斑、枣红色、猪肝色、甘蔗红、海棠红、桑椹色、石榴皮色、茄皮紫、珊瑚色、琥珀色、红黄色、杏黄色、蜡茶色、栗壳色、棠梨色、秋白梨色、山查白、骆色、褐色、鳝鱼黄色、藏经纸色、水白色、鎏金色、渗金色、泥金色、铄金色、金银商嵌、绿色、鹦羽绿、秋葵花色、茶叶末色、蟹壳青、青瓷色、水银古色、铅古色、土古色、敷漆色等60多种呈色变化,令人叹为观止,而这在铸铜史上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宣炉之真者,其款式之大雅,铜质之精粹,如良金之百炼,宝色内涵珠光,外现淡淡穆穆,而玉毫金粟隐跃于肤理之间,若以冰消之晨夜,光晖晶莹映彻,迥非他物可以比方也。”(项元汴《宣炉博论》),然而时至今日,可判定为宣炉之真者几乎没有,甚至宣德炉本身都成了一个传说。

经此巅峰,后世香炉再难逾越,但无论如何,高高的标杆已为后世的香炉制造立下基准。

印香炉

诸般香炉中,印香炉最有个性,不了解的人甚至看不出这竟是香炉,因为它的奇思妙造已经完全脱离了一般人对“烧香用的炉子”的理解。

印香的原始功用是在寺庙诵经时计时,大抵和“一炷香”这种计时手段类似,只是能容纳的时间更长。北宋黄庭坚的外甥洪刍写了一本《香谱》,其中的“百刻香”条云:“近世尚奇者作香篆,其文准十二辰,分一百刻,凡燃一昼夜已。”

当然,仅仅作为计时工具岂不是浪费了这份奇思,钟爱品香的文人们更是不会放过这么有趣的事情。“闲坐烧香印,满户松柏气。火尽转分明,青苔碑上字。”唐代诗人王建的《香印》一诗告诉我们,闲坐的时候不妨烧个香印解解闷。也是,如此麻烦费时的事情,若非身心俱闲,谁又会有这个逸致?

要说有多麻烦呢,明代多才多艺的闲人高濂在《遵生八笺》卷八《安乐起居笺下》讲得还算清楚:“四印如式。印傍铸有边阑提耳,随炉大小取用。先将炉灰筑实,平正光整,将印置于灰上,以香末锹入,印面以香锹筑实,空处多余香末细细锹起,无少零落,用手提起香印,香字以落炉中,若稍欠缺,以香末补之,焚烧可以永日。”这还是改良版的印香炉,印模是镂空的,只要铺平夯实香末,提起印模(香印)就自动得到了香字。但在明代之前,印模是篆刻出来的,要把香末填到刻出的笔画中,压实,然后倒扣出来。这实在是非常考验技巧,可不像我们今天扣一碗圆形米饭那样容易,压香末、扣香末的力度,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因此明代以前的“打香印”甚至成了一项专门的技术,有专门的工匠操作。

印香炉的焚烧要点在于香末从起始燃烧至尽头必须连绵不断,烧烬之后的香灰仍是一副完整的图案,有点像多米诺骨牌,断了你就输了。这种玩法看似简单,其实非常有难度,需要耐心、技巧、经验甚至一点点运气。

早期的印香炉,造型并不优雅,基本就是一个平底,加一个镂空的印模盖子。大概是重在奇巧,人们的关注点都在于打出的香印是否完美,所以对印香炉的材料、造型甚至印模的内容、镂刻等方面并不大重视,能用就行。直到清代,终于有一个文人不能忍了,如此“粗陋不可供幽赏”的设计你们是怎么用了这么多年的?于是,他从一个不思进取的文人变身成一个很思进取的印香炉设计师。

这位设计师名叫丁月湖,除了留下一部《印香图谱》,基本没有什么别的建树,但这唯一的成就却足以让他流芳百世。当然,如此有创造力的人肯定也非等闲,《印香图谱》潘逢泰序说他“博涉经史,善诗古文辞,多能艺事,尤以书画擅名”,然而却一生不求仕进,基本以隐居的状态过活,也算是典型的超脱型文人。

开始设计印香炉的时候,丁月湖已经47岁,和他过从甚密的小弟施允升在为《印香图谱》作序时聊到了他的设计初衷:“丙子春,偶与讌谈,以时有印香炉粗陋不可供幽赏,思欲别开生面。先生闻言,即默然凝想,若有所得,次日出一图见示,花样崭新,已大喜其精辟,先生弥复心摹手画,愈出愈奇。次第授攻金之徒,陶之冶之,椎之凿之,遂成雅制。”大概意思就是小弟说“现在市面上的印香炉都好丑啊,简直不能看”,丁月湖没说话,第二天拿出个设计图,从此改变了印香炉界。天才就是如此低调。

丁月湖的创新设计一发不可收拾,开发出了秋叶、海棠、竹节、如意、古琴、古币等多达百余种造型,印模也有“虚心”、“云鹤”、“直上青云”、“姻缘一线牵”、“几生修到梅花”等各式风格,连炉盖都是配合了印模和整体风格而独出心裁相呼应的亮点。不仅是做了造型上的改变,丁月湖还重新定位了印香炉的设计功能。其基本构造是一层放工具,一层放香料,一层用于燃香,外加一个印模、一个压香板、一个盖子。“月湖印香炉的设计巧思在于把焚香所用的各式香具聚拢在一处,安排得紧凑而和谐,又特别把印香模的设计同炉的式样考虑为一个整体,二者且配合得妥帖。”(扬之水《香识》)

可惜的是,丁月湖50岁时便离世,好在他在生命的最后3年为后世留下了不朽的财富。《印香图谱》齐学裘序说他“一生学问,尽寄图中”,当知此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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