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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蔡善慧墓志铭》考释

明代黑石墓志铭沈江锋++李春霞【摘要】本文以明蔡善慧墓志铭为例,以墓志铭与史籍对勘的方法,对墓志铭记载进行考释,揭示了其史料价值与补史功能,并以此为例对石刻史料的补史、正史功能给予了肯定。志文中涉及墓主的生平、家世以及相关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为研究蔡善慧本人及明朝初期西南边政提供有益材料。【关键词】蔡

明代黑石墓志铭

沈江锋++李春霞

【摘 要】本文以明蔡善慧墓志铭为例,以墓志铭与史籍对勘的方法,对墓志铭记载进行考释,揭示了其史料价值与补史功能,并以此为例对石刻史料的补史、正史功能给予了肯定。志文中涉及墓主的生平、家世以及相关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为研究蔡善慧本人及明朝初期西南边政提供有益材料。

【关键词】蔡善慧 墓志铭 《大定府志》 《毕节县志稿》

1988年6月4日,在毕节城郊杨家塘村发掘出土明代毕节卫指挥佥事林寔之妻蔡善慧墓志一方及其他随葬品百余件,包括金银器、瓷器、铁器、织绣等文物类别,其中20件被定为二级文物,8件被定为三级文物,现收藏于毕节市博物馆。这是毕节市博物馆自建馆以来,由本单位文物工作者亲自参与的规模最大、收获最丰的一次抢救考古发掘。《蔡善慧墓志铭》见于贵州省毕节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毕节地区志·文物名胜志》。

《蔡善慧墓志铭》刻于明天顺六年(1462年),石灰岩质,长47厘米,宽40.3厘米,厚5厘米。墓志铭四周均有不同程度磨损,志文阴刻楷书,竖25行,足行26字,共632字。志文如下(“□”为磨损不清的字):

太淑人姓蔡氏,讳善慧。其祖先世居直隶和州含山县,以武功七迁至明威将军。父礼袭其爵,授制江观海卫,改除贵州前卫,以能斡选调乌撒卫管事。母许氏。兄衡,亦守备乌撒等卫所。

淑人生于大明洪武癸亥十二月二十九日,自幼颖敏,端一纯诚。年二十□择配毕节卫指挥佥事林公寔。既归,克尽妇道,闺门整肃。舅先卒,事姑尤谨,及姑卒,丧祭必尽其诚。正统元年夫明威公逝,淑人哀痛不已,卜城南五里许迁姑舅合葬焉。迨正统十四年,苗蛮梗化,攻闱城池,甚危急。淑人令家童肩舆登城,喻以固守。及罄,已贳赏赉有功以却敌,城遂不陷,人获以安。既解围,城中饥馑疾疫,□□施蔬粥药饵棺木而恩惠及于人者广矣。时观风者封章□□□上乞旌异,未报,而淑人以疾于天顺五年二月初六日卒,享年七十有九。

子女三:男一,曰晟,天资卓越,饱饮诗书,既弱冠,荣膺父□□篆边陲,政声日着,抚士卒以控蛮夷,兴卫学以作士颣,继而茂□,上闻阶进昭勇将军,娶丁氏、何氏、李氏。女二:长适贵州都指挥使□□唐谏,俱先卒;次适本卫指挥使丁瑄。庶男二:曰春,娶王氏;曰□□,娶徐氏。孙男十:长曰英,蚤逝;次曰雄,娶主氏;曰俊,聘秦氏;裕,聘□氏;杰,聘高氏;儒,聘王氏;伟、佺、佐、佑俱幼,未婚。孙女三:长聘本卫指挥佥事李经;次、幼俱在室。外孙男:唐正,见任都指挥佥事,守卫□□等處;次曰唐佐、丁成、丁文、丁武。外孙女:唐氏适本卫指挥使□□□□熊。曾孙男二:曰泰、观。外曾孙男四:曰唐华□□□。

太淑人□□□□,讣(fu)闻遐迩,人无亲疏,如丧考妣,罔不走哭吊祭。欷墟!犬宜以□□□仪母范无复有矣!越明年,壬午十二月二十有二日附葬于明威公寔之右。呜呼!太淑人性全天毓,德着中外,享有爵禄寿□□□□,夫复何憾!宜志于圹,以昭不朽。谨志。

大明天顺六年岁次壬午十二月二十有二日 志

蔡善慧明代著名女将军,《大定府志》《毕节县志稿》均为之立传。《大定府志·俊民志三》卷三十四《明唐蔡王传第三》云:

蔡夫人,佚其名,毕节指挥林晟母也。夫歿而寡居,有志行,教子有法,且娴于军律。晟幼而袭职,未谙营伍之制,蔡夫人常乘舆循视军旗而赏罚之,卫中诸管事、指挥皆钦蔡夫人,莫敢以幼视晟,军政少暇,又教晟以诗文。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叛苗相率攻赤水城。四川都指挥张祥以兵援之,与苗贼战,不克而死,毕节震惧。时官军皆调征平钺,晟亦守备贵阳,城中空虚,惟军余数百及居民客户而已。蔡夫人乃率僮仆,简壮士,料军实,聚糇粮,补城郭,为守御计。毕节人素知蔡夫人之才武,皆鼓舞欢跃,愿为尽力。俄而水西叛苗普奴率众薄城下,蔡夫人登城拒守,调度有方,指挥无不如意。壮士常夜出击贼,辄有斩获,贼中惊动。围三月,贼不胜城中之扰,乃溃而去。蔡夫人率众蹑之,多所伤殪,贼遂大溃。城卒赖以全,时人称为女将军云。晟明于军政,且好读书下士,有儒将之目,曾为掌印指挥,寻守备贵阳。后,以子某有罪,罢官家居。既罢,不复关情政事,惟以诗、酒自娱,所著有《墨庄集》,人称其达。

《毕节县志稿·人物志》卷十四与《大定府志》记载相同。《大定府志》与《毕节县志稿》(以下称此为“两志书”)记载无疑有所简略,使人对其生平事迹不能详细了解而撰于天顺年间的《蔡善慧墓志铭》对其生平事迹进行了较详细记述,正可补“两志书”之疏略。现以《蔡善慧墓志铭》与“两志书”对勘进行补充。凡“两志书”记载相同者,以“两志书”为本述之,记载有歧者,则两志书并列之。

本文在对墓志铭进行释读的基础上,结合相关史料,对蔡善慧的家世、生平、后裔以及有关历史事件进行考释。

第一,看蔡善慧的籍贯、世系、名讳、生卒年月与朝廷称谓等。“两志书”均未记载,墓志铭对其籍贯、世系、名讳及朝廷称谓曰:“太淑人姓蔡氏,讳善慧。其祖先世居直隶和州含山县,以武功七迁至明威将军。父礼袭其爵,授制江观海卫,改除贵州前卫,以能斡选调乌撒卫管事。母许氏。兄衡,亦守备乌撒等卫所。”“淑人”是朝廷对命妇的称谓,《明史》卷七十二《职官一》中记载:“外命妇之号九:公曰某国夫人,侯曰某侯夫人,伯曰某伯夫人。一品曰夫人(后称一品夫人),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

蔡善慧的生卒年月墓志铭中均有详细记载:“淑人生于大明洪武癸亥十二月二十九日……而淑人以疾于天顺五年二月初六日卒,享年七十有九。”

以上所载,他书均未见录,但《大定府志·卫勋传第八》云:“蔡礼和,威宁州人。永乐中,以功授贵州前卫指挥,旋调乌撒。至乌撒,宣布恩威,申明禁令,夷人大悦,乃缮城垣,修公署,时称为名将。”是对墓志铭这段记载的一个注脚。

第二,看蔡善慧的品行。“两志书”曰:“有志行,教子有法,且娴于军律。晟幼而袭职,未谙营伍之制,蔡夫人常乘舆循视军旗而赏罚之,卫中诸管事、指挥皆钦蔡夫人,莫敢以幼视晟,军政少暇,又教晟以诗文。”可见蔡氏是一位品德端正,军纪、家教严明的人。墓志铭不仅记载了其品行的“纯诚”,而且还记述了蔡善慧的恪守妇道及孝悌之行:“自幼颖敏,端一纯诚。年二十□择配毕节卫指挥佥事林公寔。既归,克尽妇道,闺门整肃。舅先卒,事姑尤谨,及姑卒,丧祭必尽其诚。正统元年夫明威公逝,淑人哀痛不已,卜城南五里许迁姑舅合葬焉。”墓志铭最后还从侧面赞誉了蔡善慧品行的高尚:“太淑人□□□□,讣闻遐迩,人无亲疏,如丧考妣,罔不走哭吊祭。欷歔!犬宜以□□□仪母范无复有矣!”墓志铭最后还将蔡善慧作为天下妇女的典范,可见对其品行评价之高。

《大定府志》所记载的“教子有法”,他书均未见,但我们可以从《黔诗纪略》中蔡善慧的诗歌《示儿》看出她是如何教育其子的:

晟乎自勉莫辞难,乳臭休言便是官。

世禄须知祖德厚,边臣真荷国恩宽。

传家弓马辛勤熟,插架诗书仔细观。

漫使旁人见吾子,遽因父殁两般看。

墓志铭对蔡善慧的恪守妇道、孝悌之行的记载,两志书未录入,但《毕节县志稿》卷十《秩祀》有曰:“节孝祠,在文庙乡贤祠下,崇祀明义妇林蔡氏暨明代、国朝已旌节、孝妇(女)姓氏,其故者,设木主祠中,每岁仲春(秋)月上丁日用羊一豕一致祭。余品如式。祭文:维灵纯心皎洁,令德柔嘉,矢志完贞,全闺中之亮节;竭诚致祭,敬章阃内之芳型。茹冰蘖而弥坚,清操自励;奉盘匜而匪懈,笃孝传徽。”此祭文是对墓志铭的补证。

第三,看历史事件的记载。“两志书”不仅记述了水西苗叛军围困毕节城以及当时毕节城的现状,而且还详实叙述了蔡善慧如何整顿军务、指挥军民御敌的经过,充分证明蔡善慧是一名足智多谋的“女将军”。墓志铭对这一历史事实只有寥寥数字的记载,但墓志铭却记述了蔡善慧在战后是如何安抚民心的:“既解围,城中饥馑疾疫,□□施蔬粥药饵棺木而恩惠及于人者广矣。”这一事件对我们了解明朝初期西南边政提供有益材料。

第四,看对蔡善慧子女的记载。两志书均对其子有述,并称之为“儒将”。而《墓志铭》除此外,还对其女、女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曾孙、外曾孙等有记述。“子女三:男一,曰晟,天资卓越,饱饮诗书,既弱冠,荣膺父□□篆边陲,政声日著,抚士卒以控蛮夷,兴卫学以作士纇,继而茂□,上闻阶进昭勇将军,娶丁氏、何氏、李氏。女二:长适贵州都指挥使□□唐谏,俱先卒;次适本卫指挥使丁瑄。庶男二:曰春,娶王氏;曰□□,娶徐氏。孙男十:长曰英,蚤逝;次曰雄,娶主氏;曰俊,聘秦氏;裕,聘□氏;杰,聘高氏;儒,聘王氏;伟、佺、佐、佑俱幼,未婚。孙女三:长聘本卫指挥佥事李经;次、幼俱在室。外孙男:唐正,见任都指挥佥事,守卫□□等处;次曰唐佐、丁成、丁文、丁武。外孙女:唐氏适本卫指挥使□□□□熊。曾孙男二:曰泰、观。外曾孙男四:曰唐华□□□。”

按此墓志铭所记载蔡善慧去世年月“淑人以疾于天顺五年二月初六日卒”及志文撰写时间“大明天顺六年岁次壬午十二月二十有二日志”来看,两者之间相差仅一年多而已,从这一点来看,志文对其生平经历的叙述应该不会有错,以上与“两志书”的对勘,可见其记述的详备。

从《蔡善慧墓志铭》与“两志书”记载的比较中,可以清晰看出石刻史料的补史功能。因为石刻史料如墓碑、墓志等,均是在墓主人去世后不久撰写镌刻的,对墓主人的生平能较为如实全面地记载。而正史的编纂一般晚于传主生活的年代,对其事迹往往不能详实描述。时代愈后,这种缺陷就愈明显。随着近年来石刻史料的频频出土,其补史、正史的功能越來越受到人们的重视。石刻史料为广大历史研究者提供了更加详实丰富的资料,开辟了更加广阔的研究空间,增强了历史研究的广度和深度。相信随着石刻史料的继续出土和研究体系的不断完善,在考古和历史研究者的共同努力下,石刻史料的作用将愈来愈显著,历史研究也必将走向新的辉煌。

参考文献:

[1]贵州省毕节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点校.大定府志[M].北京:中华书局,2000.

[2](清)王正玺等修,周乾篆.毕节县志稿[M].同治十三年稿本.

[3](清)唐树义等编,关贤柱点校.黔诗纪略[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

[4]贵州省毕节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毕节地区志·文物名胜志[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5]马雪芹.唐张士贵墓志铭考释[J].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03(3).

[6冯楠.贵州通志·人物志[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1.

沈江锋 毕节市博物馆馆员

李春霞 小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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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黑石墓志铭沈江锋++李春霞【摘要】本文以明蔡善慧墓志铭为例,以墓志铭与史籍对勘的方法,对墓志铭记载进行考释,揭示了其史料价值与补史功能,并以此为例对石刻史料的补史、正史功能给予了肯定。志文中涉及墓主的生平、家世以及相关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为研究蔡善慧本人及明朝初期西南边政提供有益材料。【关键词】蔡